“抱歉哦，都是因为我这副身体不够灵活……”
大清早醒来，洛卡卡眼角挂着泪水，疲软地趴在苏瑾身上。
她刚起床似乎不是特别清醒。
苏瑾坐在餐桌前，拿起餐盘里煎的两面金黄的面包片，蘸了蘸提前准备好放在餐盘旁的鲜果酱，几口就把面包片全部吃掉，又拿起一片面包，重复上一片面包的过程，很快吃进肚子里。
“没关系，多亏了你，我的饮食规律规范了很多，现在每天都吃早饭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洛卡卡作为一个无法接触其他物质的幽灵，一直以来都是不需要进食以维持正常生理活动，但是……
“面包片煎一下子美味了好多，看起来也更有食欲了呢。”
“这果酱是你自己用柚子制作的那些对吧，味道好极了。”
“我吃饱了，剩下你吃吧……时间来得及吗？”
离上课时间只剩了十几分钟，苏瑾还没开始吃早饭。或者说吃了早饭，但没完全吃。
洛卡卡贴在苏瑾身上，她不需要张口吃东西，只要苏瑾进食，她就会产生久违的饱腹感，就能用自己十六年没用过的优秀味觉对桌子上的饭菜加以犀利点评。
只是，洛卡卡以这种方式进食的时候，虽然把饭菜吃下去的是苏瑾，吃饭的苏瑾却不能从中获得能量，也无法吃饱。
尝不到任何的味道，机械般地咽下去，苏瑾没把这点告诉洛卡卡，他怕卡卡知道后就不愿意多吃饭了。
就这样，每天早上做两人份的早餐，花费一个人两份的时间吃早餐就成了苏瑾家的日常，是一份奇妙的日常，也是正在发生的奇迹。
“明明我是个没必要存在的幽灵……”
“不要这么说哦，你的价值是任何事物都无法衡量的。”
“我不吃也没关系的……”
“你也是别人放不下的宝物。”
洛卡卡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抱怨一下自己，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对现在回到日常的生活十分敏感，嘴上说着不要，吃饭的时间到了却一刻也不愿意多等。
怕等的久了，发现眼前一切美好都是梦境。
又吃过两片面包后，苏瑾终于吃饱了，他仓促地拎起沙发上的书包，急匆匆地向屋门走去，穿好鞋准备出门。
“迟到不了吗？”
“还好，还有六分钟。卡卡今晚见。”
“叫姐姐。”
“我走了啊。”
“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
锁好门，苏瑾把书包架在肩上，小跑奔向学校，路两边的树木在他视野中飞速后退。
终于，前方就是学校了。
“呜啊——”
“啊——”
蓝天下的东山一中校门口，两个从相反方向跑过来的学生本可以擦肩而过。
苏瑾心想，一个转身就能进校门，那人一定会转身吧，我同样转身或者一下子刹住容易和她撞上，应该保持原路线减速。
“砰”——
“你为什么（怎么）不转身啊！”
一声巨响，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。
“我以为你要（准备）转身了。”
“哈哈哈，好巧啊。”
苏瑾无奈，企图用笑声把两人的尴尬掩饰过去，现场陷入短时间的沉默，他的想法显然没有成功。
“哈哈你个头啦，快扶我起来。”
被撞倒坐在地上的少女试着起身，只是尝试了一下，腿上的疼痛便让她放弃挣扎。
苏瑾体格比较强壮，他只是被撞了一个趔趄，并无大碍，而这个少女体型娇小，被撞飞到足足一米开外。
甚至少女身后一片高高的草丛都被余波压得倾斜了一下。
“抱歉，我这就扶你起来。”
苏瑾怀着担心和歉意，他走上前，娇小的少女把娇小的手搭在苏瑾肩膀上，她不愿意让男人主动碰自己。
“嘿，啊啊——”
少女扶住苏瑾，一下子站起，大腿处传来剧痛，突然而来的剧痛让她没忍住。
冷汗顺着她的额头留下，在持续的疼痛中，她的衣领和腋下的衣料很快被浸湿，她咬着牙，强忍着，不想让自己更丢脸地表现出来。
是肌肉拉伤吗？不像。
苏瑾也不是专业医生，他随意猜测了一下，无暇多想，顺着少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，把少女玲珑的身躯抱入怀中，另一只手揽在她腿弯下，来了一个不太标准不太浪漫的公主抱。
“冒犯了。”
少女抬头，漆黑的眼眸细细盯着苏瑾的侧脸，她一句抗拒的话没说，一点抗拒的动作也没做，只是眼神就让苏瑾心中多了十二分的不自在。
少女的视线很平静，苏瑾眼神的余光瞥过，也觉得平静，平静地仿佛死寂的深渊。
“怎么不走了，抱着本大小姐是你的福气，上课了没人注意到我们是你的运气。”
一瞬间，苏瑾不知道少女是不是变了个人，同样漆黑的眼神有了神色，多了一点怒意，和几分娇羞，似乎是有光芒从深渊中逃出，逃到空旷的蓝天。
“混蛋，你的手……”
苏瑾听闻后视线下移，才注意到，随着自己的小步快跑，他的右手位置从最初少女的腰部平移上去，上衣的短袖被自己手掌的摩擦卷了起来。
他手上湿漉漉的，少女的腋把苏瑾手掌夹紧，腋下的汗水从一层皮肤直接传递给另一层皮肤。
手掌有些绯红，少女露出的一截胳膊也泛着红润。
苏瑾抱着少女跑步出了一些汗，两人流露出的体液相互交融，每人身上的特定部位都有些黏答答的，少女独特的清新的体香弥散到苏瑾的鼻子里。
苏瑾大吸一口气，他抱着一个人跑步实在不轻松，体香和氧气一同涌入肺里，清爽地像吃了薄荷糖。
“出了好多汗。”
“你是嘲笑我光秃秃的还出这么多汗吗”
“我在说我自己。”
“反正我就是身材矮小，该发育的部位一点没有发育，一点毛没有，就只有一堆麻烦事。”
苏瑾现在左手托住少女的腿弯，右手在少女的腋下架着少女上身，场面有一点点滑稽。好在少女体型小，总体来说两人都还能坚持住，不用担心不小心脱手。
与外在的青春气息相反，少女的身体逐渐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搐，身上的汗水也因强忍疼痛越来越多，苏瑾感觉手掌变滑，也只好更用力一些接触她的身体，这更加剧了少女的痛苦。
“好了，好了，前面就是保健室了。”
苏瑾不断安慰少女，少女伤情这么严重和他脱不了关系，他无论如何都要负责到最后。好在保健室离校门不远，现在就在他两前方十余米处。
“医生，请帮忙看一下……”
苏瑾用后背撞开保健室半掩着没有带好的门，进去后却发现保健室里空荡荡的，哪有什么医生，只有两张空床和一张摆满医疗用品的木头桌子。
苏瑾突然想起来前天班主任好像提到过，保健室的医生买的股票连着几个涨停板，辞职不干回家养老了，学校正在招聘新医生。
“果然保健室里的医生基本就是摆设啊。”
苏瑾吐槽了一句，把少女放下在外侧一张病床上，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。
两张病床隔着白帘子，苏瑾看到白帘子不停翻涌，才想起先去带上保健室屋门。
“笨蛋……不要拨打……”
“嗯？”
病床上的少女强忍着痛苦支起上身，对电话将要拨通的苏瑾提出警告。
“不要拨打120，不然……不然……我杀了你！”
少女的眼神回到了刚刚一瞬间的渊黑，语气不再痛苦，没有丝毫感情，苏瑾见状无奈挂掉手中还没打出去的电话。
“很好……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”
在少女对苏瑾行为肯定后，眼神里的无情刹那消失，痛苦再次占据她的意识，她接连着发出一长串撕喊之声，在病床上不停地翻滚，抱头痛哭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”
苏瑾在一旁紧张站立，理智告诉他，现在应该不顾少女反对继续拨通120。这也是他第一次送少女来时的理智行为。
他不打算再次拨打120，不是因为少女的吩咐。
苏瑾之前成功拨通一次，是在少女组止他的时候强硬拨打的，只是刚刚接通，少女的指甲就留在了他的脖颈里。
吸收走所以光的漆黑双眼正对着他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杀人后道歉说出的话语十分冷静。
没有回档能力，苏瑾早就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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